”
客户“跳单”了,
卡伦脸上没有失落之色,
站起身,
开始小幅度地活络身体,笔直地坐久了,有些麻。
既然不需要自己了,卡伦转身,准备安静地离开。
但就在这时,
走廊里的灯,忽然熄灭了。
“停电了,停电了!”
“备用发电机呢!”
“备用发电机,快发电。”
小姑娘的手术室门被推开,医生气急败坏地喊道:
“发电啊,快点发电啊,手术还没做完呢!”
医院里,有些许的混乱。
有消息传来,医院的备用发电机出现了问题,电短时间内无法供上。
又有消息传来,是环保少女黛丽丝组织了学生游行,包围了一家火电发电厂,痴心环保的学生与发电厂工作人员发生了冲突,最终导致了断电。
卡伦站在走廊里,
他看见那个小姑娘的父亲正焦急地来回踱步同时很是紧张地签字,小姑娘的母亲正在抽泣;
手术室里,医生进进出出,从他们的口罩未能覆盖的眼睛里,卡伦可以感受得到情况现在很不乐观。
他回过头,
看了看身后先前坐过的长椅,
又看了看自己胳膊下夹着的公文包,
他觉得自己现在应该坐回去,继续等;
可他又有些抗拒此时再坐回去。
他就站着,一直站着。
计划中的手术出现了巨大变故,转为抢救;
伴随着时间的流逝,他看见小姑娘的母亲脸上的神采正不断地褪去,目光变得空洞与麻木,小姑娘的父亲无视了这里的环境,拿出了烟,想点烟,却一直点不上,火机还掉落在了地上。
卡伦走上前,拿出自己的打火机,帮小姑娘父亲点燃。
“谢谢,谢谢。”小姑娘父亲向卡伦道谢,同时应该是习惯性地客气场面话,麻木地问道:“您是做什么的?”
“医药代表。”
“哦,哦,嗯。”
小姑娘父亲不停大口抽烟,同时目光一直盯着手术室的门。
终于,电供应上来了,也不知道是发电厂恢复了运转还是医院发电机发挥了功效。
但也就在此时,
医生走了出来,对着小姑娘的父亲:
“对不起。”
“不……”小姑娘的母亲直接昏厥了过去。
小姑娘的父亲则跪在了冰冷的走廊瓷砖上。
卡伦默默地走到旁边的长椅上,坐下。
他觉得自己在家里已经见惯了尸体,甚至已经可以在帮玛丽婶婶忙时和婶婶很随意地开一些玩笑,他觉得自己应该已经习惯了。
但实际上没有;
生与死的真谛,不在于生,也不在于死,不在于它的状态,而是……它转变的那个过程。
天,逐渐到黄昏。
因为供电的问题,所以原本下午的手术全部取消了,而医生似乎是认出了“卡伦”的职业,所以遗体并未推送进停尸间。
小姑娘的母亲被父亲抱在怀里,两个人,神情悲怆。
卡伦一直坐着,坐在那里。
护士长走了过来,先蹲下来安慰这对父母,然后指了指卡伦,她是善意的,至少对于茵默莱斯家来说,她是。
但她误以为卡伦这个“新面孔”这个“年轻人”脸薄,不晓得主动招揽生意,所以主动介绍。
这时,
小姑娘父亲站起身,走到了卡伦面前;
卡伦抬起头,看着他的脸。
“你是做什么的?”
卡伦犹豫了一下,回答道:“茵默莱斯丧仪社……”
“砰!”
卡伦的脸,被打了一拳,整个人侧倒在长椅上。
“就是因为你,就是因为你,咒死我的女儿,咒死我的女儿,你们这些恶魔,这些赚肮脏钱的杂碎!”
卡伦缓缓地坐起,用手背擦了擦嘴角,继续绷直了后背,仿佛刚刚挨打的不是他一样。
见他这个样子,小姑娘父亲刚欲砸过来的第二拳,松了下来,他回过身,继续去安慰妻子。
天,
开始变黑了。
卡伦依旧坐在这里;
来时,他是为了单子,为了生意,为了钱;
现在,其实已经不是了,一个单子而已,在他被打的前提下,自己直接离开,家里人也不会说他什么。
可,生意在此时又变成了某种职责。
终于,
小姑娘父亲搂着依靠在他怀里的妻子,又一次走到卡伦面前;
卡伦再次抬起头,看着他的脸;
“喂,你是做什么来着?”
卡伦活动了一下左侧还有些发疼的脸颊,露出了职业的淡淡微笑,一边打开公文包从里面取