人将桌面摆好,等春山回来之后便围坐在一起开了饭。
西巷就她们几个人相依为命,孟书渺不搞宫中尊卑有别那套虚的,这么些年下来大家一直都是同桌吃饭,如今外头雪窖冰天,围在一起吃也能热乎些。
今晚的主食是每人三个拳大小的窝头,就一盆叫不出什么名字的汤糊糊,煮的东西有些杂,浓稠的汤水上飘了不少惨绿的菜叶子。
冬日里新鲜的绿叶子蔬菜价贵如金,新鲜菜蔬等闲人是吃不起的,
西巷西侧和冷宫连接的后院又快荒了许多年的空地,里头原本杂草丛生,地处得又偏,旁人发现不了,于是她们就在那里头辟了块地,托人从宫外买些种子回来,按季种些菘菜、瓠子、大豆等蔬菜,春天的时候还能薅一些自己长出来的野菜,除了当季吃新鲜的,多余剩下的就适合晒干的晒干,腌渍的腌渍。
今天汤湖糊里煮的是叫马兰头的野菜,春季这种野菜见雨就成片地长,熬盐水腌制密封保存,滋味并不好,但还带使她们在冬日里还能有口菜吃,且用腌渍的野菜煮汤自带咸味,倒省了放盐的步骤,要知道从宫中那些黑心的二道贩子手里买盐可不便宜。
汤湖糊里除了野菜还打了两个鸡蛋的蛋花,前天孟书渺做主杀了三只兔子,兔子同样是悄悄养那荒院里的,。
兔子这玩意儿优点是能生,但兔肉营养单一,脂肪含量少,不能满足他们目前在寒冬中的贴膘需求,但就这样还是舍不得常常吃,这是难得能吃到的荤腥。
今年收的黄豆还存了一些,杏芽挑了些蛀虫的出来,舍不得丢,泡了水去掉些虫蛀杂质,碾成豆渣揉进面粉里。面是陈面,掺了些麦麸,还有些沙砾和木屑,需要自行筛出来,但相对于其他主食这陈面价格还算便宜,一两银子能买上一大袋子,豆渣加上麦麸面粉,揉成团,上锅一次蒸一笼,邦邦硬,冬日易保存。
孟书渺拿起一个窝头,咬一口,口感粗糙带着令人难以下咽的豆腥味,咀嚼吞咽下去的时候有些剌嗓子。再捧起碗里的汤湖糊喝了一口,她们能买得起的都是劣等的粗盐,除了些许咸味,还有苦涩的口感并伴随着兔肉的腥膻。
筷子夹起一块兔肉放进嘴里,那腥膻味更重了,兔肉入汤前还先用少许油煸炒了一下,他们这里除了一些劣等的浊酒哪拿得出手什么去腥佐料,所有食材一锅炖是为了节省柴火。杏芽厨艺很是不错,这些食材做出这样的一顿晚饭已经很不容易了。
吃吧,有的吃就不错了,要什么自行车!
作者有话说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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简陋屋子里柴火炉正烧得旺,再加上刚出锅的饭食冒出的腾腾热气,不大的空间倒也是暖的,便是连孟书渺一个常年体寒白脸的废柴此刻脸蛋也是暖红的。
只是这饭却不怎么好吃,孟书渺艰难地嚼着嘴里柴硬的兔肉,很有阿q精神地安慰自己,这几天的几顿饭可算是丰盛的了,慢碳、优质蛋白和膳食纤维一个不少,还低钠少油,怎么不是一份完美的管理期自律减脂餐呢?
能吃就得多吃点,吃得多了,感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。
她这身体,体寒贫血脾胃虚弱,三步带一喘,还是个易过敏体质,是个动一动就要掉空血槽的弱鸡,这几天胃口又不是很好。
不同于孟书渺的食不知味,春山倒是吃得香甜,他咕噜噜喝完一碗汤湖糊,舔舔碗壁,即便竭力掩饰但那副没吃饱意犹未尽的样子还是很明显,他现在正是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。
孟书渺看得心酸,探手拿起汤盆里的汤勺,抄底捞了一些的兔肉和蛋花放进春山碗里,又把自己手边的一个窝头给了他,“吃吧,多吃点。”
春山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接过来掰了半个窝头给旁边的杏芽,然后拿着剩下的半个窝头就着汤湖糊又埋头苦吃起来,每吃掉一块兔肉他都含着骨头嗦了又嗦。
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