笑道:
“什么劳什子元夫人……苏锦,她不就是条母狗吗?是你亲口赐的菊姓,她在这宫里人人可欺、活得连我养的狗都不如……我还记得她第一次到坤宫请安的样子,裸着身子、爬着进来,一边回我的话,一边还要摇着那对可笑的奶子……苏锦,这些不都是你默许的吗?你如今作出这副深情,又给谁看呢?”
烛泪阑干。
天子之爱,于常人而言或许只是一场灭顶之灾。既是君王,便要忍受青云之巅那无人共赏的寂寞。
越氏好整以暇地看着苏锦。她欣赏着他作茧自缚的、狼狈的模样。
她擎起烛台来。
在粉身碎骨前,看到苏锦如此痛苦,也算是报得前仇之二一了。
至于这八九——
“带上来罢。”
苏锦瞥了身旁的女官一眼,立时便有拖拽重物的声音传来,遂有一男一女,被带上殿来。
那还在结结巴巴地、哑声乞求着旁人放过主子的瘦弱少年,正是她一早命心腹送走的小太监。
她的心腹还在挣扎,骂出大逆不道的话来:
“苏锦!你忘恩负义、苛待发妻,必不得好死!”
她的声音已然嘶哑,不知这样叫骂了多久,苏锦还偏不叫旁人堵上她的嘴,让她显出无能为力的、泼妇般的悲惨之态来。
“你……”
仿佛一只无形的手,直攥住了越氏的心,几乎要把她勒毙。
“咳……朕怕梓童一时想不开、做了糊涂事,这才把他们请了回来,好劝一劝梓童……”
那是如恶鬼般的、不死不休的眼神。越氏看向了她的小奴才,曾几何时,也有这么一双湿漉漉的、仿佛待宰羔羊般的眼睛,也这么乞求地看着她。
“苏锦,你答应过我,要给我体面……”
“是啊……”
苏锦抬了抬手。女官们一拥而上,当着越氏的面,将这小太监剥得精光。
越氏看着,握着烛台的手也轻颤起来。
“朕只答应了你,却没想到,你竟这样在意他……越鸾,朕与你夫妻一体,这剜心的滋味,总要同享才好……”
越氏仿佛被逼进了穷巷。
与其让小太监落入苏锦的手中、受尽折磨而死,倒不如她松了手、得个解脱……
“主、主子……莫、莫要管、管奴、奴才了……”
也许她应该像苏钰那样,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,就跟小太监两个人,他们隐姓埋名、白头偕老。
可她偏偏就要争一口意气,这才终于错上加错,覆水难收。
尾声
“陛下,越庶人薨了。”
时年华历一零三年,正值年下。因华朝第五代君主苏锦尽灭蒙族、大胜而归,今年的节庆格外热闹。本是喜气洋洋的时候,却出了这样的晦气事,直叫伺候在陛下身侧的女官们蹙起了眉头。
“咳……”
女官们便将连忙将痰盒奉上。她们是自陛下征蒙回銮后、世家们送进宫的贵女,如今后宫主位高悬,都想讨得陛下的青眼,好为自己争一条出路。
只是她们虽伺候得殷勤,陛下的境况却并不好。
捧着痰盒的女官看着盒内、那沾血的帕子,心内暗忧。
太医院的院使说,陛下这肺痨般的呕血之症乃心疾所致。
“叫那个奴才领了尸首,出宫去罢。”
负责传话的宫人领旨而去。
另一位女官膝行上前,奉上了润口的茶,和一盒秀宫送来的点心。
如今秀宫炙手可热,德夫人梁氏因着母家在西北的功勋,已是继后的不二人选了。
“梁氏吗……”
陛下并未接过茶碗。女官偷偷地向上瞧去,只见陛下的凤眸中,闪过一丝阴郁。
锦帝想起了那日,在越氏束手就擒后,她与他说的最后那句话。
“苏锦,我并非输给了你,只是输给了梁家。”
烛台跌落。
火光弥漫,却无事发生。锦帝看着满面愕然的越氏,他俯下身,终于将实情告与她——
“那些只是特殊的砂土……越鸾,梁氏给你的,怕不只是黑火药罢?”
这是属于帝王的,无人可信的、冷到彻骨的孤独。
越氏并非输给了梁家,因为他从未相信过梁家。
即便梁放临阵倒戈,也有十万东南边军待命,不过是再多清算十万人罢了。没有梁家,还会有赵家、李家、周家……他想要谁做这个功臣,谁才可以是这个功臣。
他的天下,不会再有第二个越家了。
“打开瞧瞧,朕的这位德夫人,给朕送来了什么?”
他甚至不愿碰触梁氏送来的食盒。
女官却不知陛下的心思,只喜气洋洋地打开,讨好般地递与陛下面前——
“回陛下的话,这是……”
女官住了口。
不同于京中那精致的点