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，纤细的脖颈露了出来，尖锐的骨头抵住皮肤，叫人看着都心惊。

&esp;&esp;卫城喉咙发干，想说什么，想把她拉起来，可手刚伸出来，祝今夏已经直起身，什么也没说，转头朝停在路边的轿车走去。

&esp;&esp;他下意识为她开锁，车灯骤亮。

&esp;&esp;祝今夏率先坐进车里。

&esp;&esp;“外面蚊子多，进来说话。”

&esp;&esp;她降下车窗，侧过头来看着他，眼神平静，透亮，仿佛将将日出后的山岗。

&esp;&esp;第五十章

&esp;&esp;两人坐在车里, 车窗降下一半，隐约能听见教学楼里的读书声。

&esp;&esp;道路另一侧，江水不知疲倦奔涌向前, 夏季正值水量高峰期, 水流声势浩大, 把车里的沉默衬得更加沉默。

&esp;&esp;祝今夏抬头，毫不意外看见不远处的小楼三层，有人立在窗后一动不动。

&esp;&esp;他在看她。

&esp;&esp;这个距离, 她看不清时序的表情, 也看不清他的脸, 她甚至认不出那是否是他。就算是, 车里这么暗，他也看不清他们在做什么。

&esp;&esp;可她知道他在看。

&esp;&esp;这样的念头让她出奇地平静。她甚至没去想时序对她有什么样的态度, 也懒得分析他们之间那奇怪的力场, 就连刚才他在卧室里脱轨的举动, 她也没再放心上。

&esp;&esp;她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、要做的事, 都只关乎她和卫城, 与时序没有一点关系。

&esp;&esp;毕竟认识他之前，她就已经做好了离婚的准备。

&esp;&esp;祝今夏不再看远处，她收回视线, 看向身侧的人，“瘦成这个样子，身体吃得消吗？”

&esp;&esp;卫城愣了下，似乎完全没料到开场白会是这个方向。

&esp;&esp;“……还好。”

&esp;&esp;他以为她会追究刚才的事。

&esp;&esp;事实上，在她低头道歉的一瞬间, 他就后悔了，一路都在酝酿措辞, 可她竟然只字未提，想好的话也没能派上用场。

&esp;&esp;祝今夏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。

&esp;&esp;“还好？哪里好了？”

&esp;&esp;一脸的痘印，乌黑的眼圈，外加面如菜色，一看就是饮食不规律，睡眠不足。

&esp;&esp;上车前还看见地上一堆烟屁股，当年花那么大力气让他戒掉的恶习，终归还是又捡起来了。

&esp;&esp;祝今夏拉开副驾驶的抽屉，果不其然，里头装了一条已经拆封的烟。

&esp;&esp;合上抽屉，再看卫城，他的脸上有一晃而过的慌乱，像犯了错被抓住的孩童，随即又镇定下来。

&esp;&esp;他用一种半是怨怼半是嘲讽的眼神看着她，反问：“是谁让我变成这样的？”

&esp;&esp;确实是他会说的话，都在她的预判之中。

&esp;&esp;当年因为补考一事吵架，卫城也曾指责她：“你从来不站在我的角度去想！你是年级干部，你在院领导面前挂的上号，可我是谁？他们凭什么帮我？”

&esp;&esp;后来他暗中借网贷氪金，一氪就是好几万，最后还是祝今夏帮他还的。

&esp;&esp;卫城说：“你每天都在写论文，查资料，我能干什么？我只能打游戏啊！”

&esp;&esp;再后来，他被动地被朋友们拉去唱k、打台球，去俱乐部大吃大喝，结账时所有人都坐在那里装死，抹不开面子的他只好起身付钱，消费金额往往都在四位数以上。

&esp;&esp;这样的事情发生了一次又一次，祝今夏匪夷所思：“你为什么要去当这个冤大头？”

&esp;&esp;卫城争辩：“都是这么多年的朋友了，他们非拉我去，不去不好……”

&esp;&esp;“什么朋友会主动拉你去付钱，自己装死？”

&esp;&esp;“可我们本来就比他们收入高啊！付了就付了，朋友之间没必要太计较钱的事。”

&esp;&esp;无数次，祝今夏无数次被冲动驱使，想对他说：“可你花的是我的钱。”

&esp;&esp;然而话到嘴边，从来没说出口过。

&esp;&esp;她了解卫城，清楚这话对他杀伤力有多大。这些年朋友们开玩笑，说她“一人得道，鸡犬升天”，说卫城“嫁得好”，每逢这种时候，卫城都会撑不住，回家后就把自己关在书房打游戏，好几天才能缓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