兵是苏礼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。与其留在京城里伤心度日, 倒不如退一步去西北历练历练自己的心境。
苏其正与宗氏起先很是不舍,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,思来想去了大半夜, 还是决意尊重苏礼的想法。
苏礼已不是懵懂无知的孩童了,他有自己的念头与想法, 他们做父母的也不能护他一辈子。
西北虽条件艰苦了些,可也有不少英勇儿郎在其中抵御敌寇的侵袭,他们能做到的是, 苏礼自然也能做到。
苏婉宁也为了这事一夜未眠, 一是心疼苏礼受这一场磋磨, 二也是不想礼哥儿去战场上丢了性命。
可他如今这副浑浑噩噩的模样,待在京城里只怕也会酿出不少错处来。
这时,苏婉宁才叹息了一声道:“看来礼哥儿是真心喜欢陆梦嫣。”
新婚燕尔的少年夫妻, 会心悦上彼此也是理所当然的事。
月牙见她近些时日总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,心里也颇为担心,只道:“姑娘也顾念着些自己吧,这两日因为二爷的事您吃不下睡不好,再空耗几日,身子怎么熬得住?”
这两日正逢换季时节, 苏婉宁因没休息好的缘故, 眼下总有一抹淤青在。
月牙和丹蔻的担心也不无道理。经由两个丫鬟的劝说,她便只能稍稍安了些心, 闭眼安睡了一阵。
翌日天明, 作为一家之主的苏其正便下了决心,决意等苏礼身体恢复康健后, 便将他送出京城。
反正苏府饱受皇室的猜忌,苏礼留在京城也是被擎肘的寸步难行, 那倒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,去西北另辟一番天地。
他这一辈子在官场上碌碌无为,养了一双儿女也无法为他们撑腰做倚靠,起码在儿子想去做什么的时候。
他这个父亲能给予他莫大的支持。
送走苏礼的那一日,苏婉宁哭得眼眶红肿不已。
饯行前夕,徐怀安特地以自己的名义为苏礼写了一封举荐信。
举荐信聊胜于无,好歹也能代表他的一腔真心。
苏婉宁哭得满脸是泪,徐怀安心疼不已,当下便忍不住地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替她拭泪。
两人立在翠帷马车身前,男子英武俊朗如天上谪仙,女子姣美端雅如月中仙。
周围的路人百姓们都纷纷侧目望了过去,其中不乏有眼尖之人认出了徐怀安与苏婉宁的身份。
这两人都是京城里的“名人”,只是一个是因名声朗赫而闻名京城,另一个则是因为与镇国公府的婚事而声名狼藉到人人皆知。
早先便有些传闻,说苏家长女与许湛和离是因她在外有了姘夫。
这些人见苏婉宁与徐怀安如此亲密,心中不免生出一个十分荒谬的猜测?
苏家长女的姘夫不会就是梁国公世子徐怀安吧?众人心中起了疑,可转瞬间却又打消了这荒谬的念头。
怎么可能?这可是被京城人冠以君子之名的梁国公世子,声名赫赫,有尚主之资。
玉华公主与朱薇县主为了争抢他而不顾贵主的体面,争得和乌眼鸡一般。如此抢手的徐世子,怎么会瞧上个和离过的妇人?
就在众人神思絮絮时,徐怀安已拿了软帕替苏婉宁拭泪,他垂着首,满脸温柔宠溺地注视着苏婉宁。
他的神色是这般的虔诚与专注,仿佛他的眼底只能容下苏婉宁一人而已。
流了一会儿泪的苏婉宁也渐渐地发现了自己的失态,她瞥一眼身前的徐怀安,正迎上他那双能潋滟着万千柔华的明眸。
左右都是来来往往的行人,其中不乏有不怀好意的人。
苏婉宁立时轻声对徐怀安说:“慎之,我先回府了,你也快些回去吧。”
此时的苏礼已出了京城,踏上了前往西北之路。苏婉宁环视了马车左右一圈后便逃也似地走上了马车。
徐怀安眼睁睁地瞧着她落荒而逃,眸中隐现几分晦涩之意。
他是知晓她心中所想的,如今他二人尚未成婚,甚至连提亲一事都未提上议程,她总是不愿意“拖累”了徐怀安。
可对徐怀安而言,只要能与苏婉宁在一起,哪怕是被万夫所指,他也不在乎。
可偏偏苏婉宁在乎,他又如此在乎苏婉宁,便不得不在乎旁人的非议。
这一日,徐怀安回梁国公府后便去寻了秦氏,开门见山地说明日就要去苏府提亲,连一刻都不能耽误。
秦氏早知晓儿子对苏婉宁一片丹心。她心里虽有不满意的地方,可因儿子实在心悦苏婉宁,便也收起了那点不愿。
况且苏婉宁样貌品行都挑不出错来,只是娘家遭了难,有些恼人罢了。
秦氏是个慈母,一切都以儿子的意愿为先。她也实在不想做棒打鸳鸯的丑事,父母总有老去的那一日,到时在这世上陪着徐怀安的也只有妻儿子女。
若娶了个不合心意的女子进门,那便是一世的怨侣,不知要酿出多少苦难来。
秦氏可不愿儿子吃这样的苦头