里浮过诸多猜测。渐渐地又想起绮梦方才的那番话,礼哥儿昨夜来瞧了她,并让她不必担心和离的事会传到安平王府去。
可以许厉铮和许湛的性子,哪里是会轻易善罢甘休的人?她甚至早已预想过许湛会去安平王府大闹一场,并留了后手,要让被拿捏着错处的邹氏来约束他。
邹氏这步棋还未用,许湛那里却是风平浪静,没有闹出半点动静来。
这背后,难道是另有人襄助?
能不费吹灰之力便扼住了许湛,又能封锁飘往安平王府的流言蜚语,似乎只有徐怀安有这样的本事来摆平一切。
可他已是一而再再而三地对自己施以援手。
这一回的相助,更是让苏婉宁无所适从。
徐怀安,他为何要这样做?
她心里渐渐地浮起个令人惊骇不已的猜测,只是这猜测只浮起水面半晌,便被苏婉宁生生压了下去。
怎么可能?
她与徐怀安有云泥之别。
他怎么可能会对自己起了心悦之意。
压下这猜测后,苏婉宁便用了膳又喝了药,沉沉睡去前不忘叮嘱绮梦:“若是礼哥儿再来,一定要唤醒我。”
苏婉宁第三次醒来的时候,身子已没有前两回那般孱弱。
梅园里各房各院都透着静谧之色,晨起时只有鸟莺飞落枝头的清脆声响,午膳前后有些炊烟滚滚的烟火气,到了夜间便又是宁静一片。
苏婉宁病中格外喜静,只在梅园住了两日便觉得身心皆舒,只是她养病养的越舒心,心里难免生出几分惴惴不安在。
梅园越好,她越不知该如何回报徐怀安。
好在这一日黄昏时分,徐怀安与苏礼一同赶来了梅园。苏礼脸上的伤痕果真消下去了大半,只是瞧着还有些青红之色。
徐怀安悄然地跟在苏礼身后,他一身墨色对襟长衫,通身上下再无多少矜贵之物。
苏婉宁的视线先停留在苏礼之上,而后才往徐怀安身上瞥去一眼。
许是少了一层人妇的桎梏,如今的苏婉宁打量徐怀安时多了几分身为女子的客观。细细瞧着,他的容色的确能在京城的王孙公子排为翘楚,璨亮的漆眸下是漾着几分冷意的薄唇,偏偏他望着人时眸色虔诚又真挚,君子外衣缚住了心里的薄冷。
人不可貌相。
纵然徐怀安外里瞧着清冷又矜傲,可他既仁善又有一片热忱之心,是这京城里值得人人称颂的真君子。
苏婉宁万分敬重徐怀安,敬重他屡次对自己施以援手,敬重他对苏礼的提携与相助,更敬重着他高尚文雅的人品。
这样的人,阖该迎娶这世上最好的小娘子才是。
她既不敢用亵渎徐怀安之心,便也无视了男女大防,不顾自己病容憔悴、不能被外男瞧见的规矩,这便让月牙和绮梦将她从床榻上扶了下来。
苏礼见长姐这般郑重其事,便也悻悻然地立到了一旁。
便见苏婉宁被丫鬟们一左一右地搀扶着手臂,只借力般地朝着徐怀安福身下拜,勉强行了个全礼后,诚挚地说:“世子爷的大恩大德,婉宁永志不忘。”
立在内寝珠帘旁的徐怀安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,而后又趁着苏婉宁没有抬头时,笑着道:“苏小姐不必多礼。”
“苏小姐”三字旖旎在口齿之中,总有几分惘然般的甜蜜。
徐怀安本是不想让苏婉宁对自己行如此大礼,可转眼想到她是个性子如此端正容谨的女子,若是他不肯受礼,她心里定会过意不去。
苏礼连忙上前去搀扶苏婉宁,只笑道:“长姐,慎之大哥是当世游侠,怜贫惜弱是他常做的事,你实在不必放在心上。”
他这话一出口,苏婉宁与徐怀安俱都沉下眉宇,各自瞪了他一眼。
一个是怪他太不知好歹,欠了徐怀安这么多人情还这般语气轻薄,实在是可恨。一个则怨他笨嘴拙舌地不会说话,他对苏婉宁哪里是怜贫惜弱,分明是心悦难自抑。
徐怀安在赶来梅园前特地交代过苏礼,只说:“你长姐还在病中,更何况她还经历过如此惨淡的一场婚姻,如今还不是表明我心意的时候,你也不要露了破绽,免得吓到了她。”
谁曾想苏礼会越描越黑,将他的心意描绘成了不值一文的侠义。
他心里暗暗下了决心,往后与苏礼打交道的时候,还是将话说的再浅显一些,省得他听不明白。
“礼哥儿糊涂,徐世子如此大恩,婉宁便是做牛做马都难以回报,此后必定日日为徐世子吃斋念佛、祈愿您事事顺遂。”苏婉宁又郑重其事地朝徐怀安行了个礼。
徐怀安也回了她个半礼,并道:“苏小姐不必客气。”
他这般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笔沉重如山的恩情,苏婉宁若再扭扭捏捏地道谢道恩,反倒是不美。
她便吩咐月牙和丹蔻去斟茶,并强撑着往临窗大炕上一座,将围桌旁的扶手椅让给了苏礼和徐怀安。
丫鬟们奉上了茶,徐怀安便一边安安静静地